Ich liebe deine Se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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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魂】一个预言(G)

*通篇隐喻,至于隐喻了什么大家都知道

*我偏要在LOF写G级,如果连自己xp都不能满足算什么写手

*葛温德林中心,3K字一发完

 

 

他听见一个预言,来自太阳旁的云翳,来自烛火下的黯影。

 

祂说,它说,它们说:“火之时代就要落幕,深海将淹没所有的土地。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在深渊中号泣,腐烂,化为混沌的食粮。”

 

年轻的神子把这句预言记在心中,前去询问他的兄弟姊妹。

 

长姐在开满月光花的庭院中,亚麻色的长发间缀着白纱,上面绘着火焰与巨鸟,不属于亚诺尔隆德的纹章。他站在故乡的花丛外,看着王姐把一朵银色的花插在鬓间,听到那句预言,发出一声叹息;

 

“我没听见你说的预言,那是一个谎言,我亲爱的小弟。”女神说;

 

“我们伟大的父王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神之时代自愿走进火焰,撑起永不落下的太阳。”

 

“可是我听见的声音正是来自太阳的光芒下,正是来自火焰的阴影中……”葛温德林想要争辩,却看到王姐对自己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你所看到的皆是虚假,光芒中怎么会有黯影?父王给予你尊贵的神之血脉,难道还不足以骄傲吗……还是说你仍怀念你那愚昧、凶蛮的古龙祖先?”葛温艾薇雅挑起一边眉毛,金色的眼瞳闪烁着的光芒尖锐无比,几乎将他刺伤。

 

葛温德林不敢言语,他知道长姐的母亲是爱与美的女神,是光之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美丽,良善与恩惠如同阳光洒遍亚诺尔隆德;而自己的母亲则是半龙半人的杂种,藏匿于高塔的禁脔,终生见不到孩子,回不去家乡,却留给自己月亮与蛇的魔法。

 

于是他低下头,默默走开。远处传来巨鸟的啼鸣,它们拉着车舆前来。

 

在露台上葛温德林找到了费莲诺尔,他的妹妹,正抱着小小的膝盖,抬头看向天空。

 

“你听到那个预言了吗,费莲诺尔?”

 

“我没听见你说的预言,哥哥,”女孩的声音飘渺,像一碰就碎的琉璃,“可是我听见了更多的声音,我怕极了……”

 

“我听见巨龙在幽深的地底咆哮,听见恶魔在地狱中哀嚎,听见矮人在王座上惨叫……我不能听懂他们的语言,但我知道它们在说什么;有屈从于命运的,有为兄弟哭泣的,有恐惧消亡的……它们都在呼唤我,呼唤太阳,呼唤火,这里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即将远嫁的另一位公主看着天上的太阳,它永远光辉灿烂,像一只眼睛,注视着它的儿女。

 

在塔楼的暗影下,藏着白色的身影,葛温德林摒住呼吸,靠近他最小的妹妹。

 

她越来越像他们的母亲,每当他望着那双天真又忧伤的眼睛,总能想起那些幻梦:不温暖也不明亮的高塔上,他们三个依偎在一起,月亮中映出龙与乌鸦的影子,像一幅剥落的油画。

 

我真怀念过去的时光。葛温德林想,即使没有火焰也没有太阳。

 

“我没听见你说的预言,王兄。”

 

“可我听见母亲的声音了,她在哭泣,在喊我们的名字……我想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幽尔希卡蜷成一团,小小的龙尾搭在脚背,“王兄,我不喜欢亚诺尔隆德,我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尽管他们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他们只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即使是太阳也冷冰冰……”

 

“王兄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葛温德林张了张嘴,暗金的眼罩压得他额头生疼,眼眶也生疼,却流不出一滴泪。他走上前,抱住小小的女孩,长长的灰色的头发纠缠在一起。葛温德林嗅到淡淡的香气,恬淡又渺远,那里到处都是枯死的树木,无数巨大的蝴蝶扇动翅膀,落下月光的鳞片。

 

他知道那里是他们的故乡,寒冷又宁静的地方,只有母亲和月亮。

 

“回不去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他轻声说,“我们在的地方就是故乡。”

 

最后,葛温德林在最靠近海的宫殿里找到了自己的兄长,跨过海面而来的风吹乱他的头发,甲胄上的鳞片铃铛作响。

 

“我没有听见你说的预言,我亲爱的小弟。”无名的王者手握长枪,眺望波光粼粼的大海。

 

“但是我听见了远处的雷鸣,有什么声音在召唤我前去。那里比亚诺尔隆德更高,更古老,甚至能跨越时间,成为永恒。”

 

永恒。葛温德林在心里咀嚼这个词,为什么所有在高处的都在追求永恒?

 

为什么渴望让时间凝固,生命凝固,仿佛这样就能将命运也凝固,甚至妄图成为命运本身?

 

他们为什么渴望不落的太阳,渴望灿烂的永昼,渴望永垂不朽,渴望万古长青?

 

可这些渴望终究是徒劳;伟大的光之王走进火焰,妄图与它一起得到永恒,可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尖叫,一抔灰尘;即便如此祂仍不知饕足,把自己的灵魂作为枷锁,套上更多生命的脖颈,为永恒前仆后继。

 

只要蒙住眼睛,就看不见落日;只要捂住耳朵,就听不见预言。

 

神,人,巨人,矮人,魔女,恶魔,都在火焰的光辉中摸索前行,直至烧成一簇小小的灰烬。

 

 

葛温德林放弃了徒劳的追问,留在宫殿的最深处,看着太阳一寸寸落下来,兄弟姐妹一个个远去。

 

狼骑士背起巨剑,踏上讨伐深渊的不归路。葛温德林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一座墓碑,一对生锈的双刀;红发的猎龙战士一去不返,他听到遥远的风声在甲胄中呼啸;巨人瞎了眼,摇晃着爬上悬崖的高塔,却再也没能射中飞龙。

 

他听见那预言,一遍又一遍,在空旷的王城回荡。

 

太阳落下,火焰突然熄灭了,就像它突然在混沌中亮起一样自然。

 

葛温德林听到笑声,过了很久才发现是自己在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却越笑越开心,在笑声中他不再悲伤,也不再孤独,他打心眼里高兴,却不知道为什么高兴。

 

在黑暗里,整座宫殿都为神明的笑声颤抖,葛温德林来到光之王曾经的王座,面朝空荡,颓败的广场与街道,曾经繁华的王城,神之国都变得死气沉沉,暮色暧暧。

 

这就是你们追求的永恒。葛温德林想,你们追求的不过是混沌与死亡。

 

“我允许神之国的子民都可以大笑,都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神的尊严,都可以脱下衣服,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新的神明下达了祂的第一道诏令。

 

“末日将至,趁深海还未淹没陆地前,尽情狂欢吧!”

 

起初,银骑士们还在迟疑,在宫殿和书库逡巡,把使命和铠甲一起穿在身上;学者们还抱着陈旧的大部头,妄图解释永恒的神之时代怎么会像火焰一样熄灭;圣女们还在祭坛前虔诚的祈祷,希望这一切都是恐怖的梦境。

 

直到第一个骑士脱掉了铠甲,举起斧头把身边的同伴从上到下劈开,然后在血雨中大笑,在广场上跪倒,爬起,载歌载舞。

 

直到第一位学者把满是谎言的古籍撕得粉碎,跳进滚烫的蜡池里打滚,像烛台一般把自己点燃,在惨叫中大笑,跑到广场上充当火炬。

 

直到第一位圣女撕开自己的裙子,解散发髻,赤脚踩过祭坛,奔向发疯的骑士。

 

直到所有的人,所有的神都大笑着,在广场上载歌载舞像任何猪狗般野蛮地纠缠,举办盛大的末日排队,每个人都不满足于正和自己纠缠的身体,还来不及拔出就寻找到下一个伴侣,无论它是活着还是死了,这都不重要,只要能发泄,只要有能用的洞,即使是血淋淋的伤口,即使是空荡荡的眼窝,都一样的。

 

无数的亲吻,无数的尖叫,无数的乐潮如同海啸般吞没真正的大海。如果从云层的高处向下望,就能看到一群蝼蚁在疯狂地舞动,排出透明的一排排卵,又迫不急待地吞咽。

 

可以想见会有许多新生命在这个疯狂的夜晚诞生,可是它们既没有父母,也注定不能亲眼看看这个糜烂疯狂的世界,这是深海的仁慈。

 

群蛇扭动起来,向上探进了葛温德林的裙裾,狂热地律动着,逼迫自己的宿主脸颊潮红,只能半跪在地上,膝盖向外反转,露出泥泞的内里,它们钻得如此深,几乎能看到颤动的,鲜红的,柔软的,甜美可口,就像秘密本身。

 

燃烧吧,燃烧吧。在深海时代来临之前。

 

葛温德林又听见了那个预言,就在耳边响起。火焰从神明的内部烧起来,一节节向上吞噬,连同光之王的血脉,月亮与蛇的魔法一起燃烧殆尽,广场上有千万只烛火与它呼应。

 

从此以后再无更明亮的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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