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h liebe deine Se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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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新V】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原作‘见鬼了’成就if展开

*题目来自博尔赫斯诗歌《献给贝阿特丽斯•比维洛尼•韦伯斯特•德布尔里奇》

 

 

 

 

他走过破败的街道,无人的广场,手中的银杖磕在路灯柱上梆梆作响。

 

恶魔与人类的血液混合着泼洒在刻有花纹的石砖路上,深沉的红与浓稠的黑,像是一幅幅怪诞又现实的宗教画。青紫的断肢与尸体挂在橱窗与洋楼的花架间,分不清是猎物还是猎手,几只红蜥蜴正围在一起大嚼特嚼,骨头裂开的声音清脆。

 

“暴食者永远惹人生厌。”

 

V打了个响指,蓝色的狮鹫挥挥翅膀洒下一张雷网,一道影子化为的巨镰把还在颤抖的恶魔扫到他的脚边。银色的电流在鳞甲与翻开的皮肉间穿行,传出焦糊的臭气。莫名的厌烦占据了他的心神,V举起手杖,从眼窝中狠狠戳进猎物的大脑,抬脚踩上蹦出的眼球。“啪”的一声,像一个肥皂泡或者气球破掉,但这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烦躁,他杀死这些恶魔,如同它们猎杀人类一样易如反掌,纵使自己已经感到魔力正缓慢地从这具身体中流逝。

 

“哈,那小子出尽了风头,就让我们处理麻烦的善后工作吗?”

 

大鸟落在他的肩头,嘴中依旧喋喋不休,“不过他可是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从此以后我们就解脱啦!再没人知道我们是谁,你也不用但心会被追杀,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好了。哎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还挺合适……”

 

V伸手捏住了那张聒噪的鸟嘴,听到的每句话都在给心中的炉膛增加愤怒的柴火,而更令人郁闷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格里芬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应该感谢尼禄,是他干掉了那个大麻烦,把他们视作眼中钉的魔王,夺回了阎魔刀。而V也确实没对这把魔刀再产生一丝一毫的渴望,似乎它在分离他们时也把那些欲望一并分给了更强大的那个;所以对于谁继续保存它V都没有半点意见——即使有,他也没有立场提出。

 

“愚蠢的善良。”

 

他发出一声尖锐的讥讽,对那个把所有痛苦的秘密包揽在自己身上的兄弟。但丁总是这样,在某些事情上坚持他愚蠢观点,做永不为人所知的付出。这没有任何意义,尼禄就算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魔王的另一个半身又怎样?作为连罪者,被刀刃穿过心脏的痛苦不会比现在重过分毫;

 

名为维吉尔的人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活着的仅仅是他失去恶魔那一半的半身,作为人类的那半。

 

“半个人”。

 

再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定义,如果说半魔人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恶魔,可它也不是唯一的一个,至少但丁也是,名为尼禄的男孩也是,他们并不孤独。可是他现在只是半个人,永远残缺的一半,在世界上也找不到同样的一个,维吉尔的那一刀不止斩断了所有的人性与懦弱,也把最后一点血缘羁绊斩断了。

 

我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鬼魂,在他的脑海中飘荡;

 

我还是维吉尔吗?

 

不。我当然不是,尤里森已经死了,所以维吉尔再也不会回来。他试图回答这个问题,但总有另一个声音反驳他;

 

所以留在你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是谁的?属于你自己的又在哪里?但丁既不是你的兄弟,记得的只有他死去的哥哥,谁又记得你?你又怎么证明自己活着?

 

这些问题直白又晦涩,V哑口无言,那些回忆与他之间存有巨大的疏离,就像是记得别人的故事,或许失去的那部分上带着全部的胶水,现在他只剩一堆纸板——残缺不全,偏又固执地凑起了一个人型。

 

夕阳逐渐吞没了沿途的街道,把一切都染上橙红的影子,V收回了所有的魔宠,漫无目的地在空荡的大街上闲逛。他骗了但丁,根本没有什么事情等待处理,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回去,所以只是闲逛,听凭这双脚,或是维吉尔的记忆把他带去什么地方。

 

 

 

银色的月亮升起来了,窄窄一弯悬在某户人家废弃的烟囱上。V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踩过屋顶又翻过窗棂,轻巧又敏捷,似乎并不想惊动独自游荡的诗人。

 

可他还是发现了,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当这个男人还是孩童时捉迷藏的足音,与此时别无二致。V摇了摇头,把两个小小的身影从眼前赶走,他知道但丁当然会跟过来,来找自己……不,他是来找自己的兄长维吉尔。

 

“真是可笑,但丁。”V没有停下脚步,也无心去看自己身在何方,那一大锅愤怒似乎在心里煮开了,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倾倒,他被熏得头昏脑胀,于是开始胡思乱想;

 

“干脆你把维吉尔的记忆都拿走好了,反正也破碎得不剩多少,我再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倒不如让我丢掉那些记忆,重新再活一遍,最好把自己只是半个人也忘掉。”

 

黑色的豹子在虚空中显形,对身后某一座屋顶发出低声的咆哮。跟踪者也没再试图隐藏,大大方方从挂着月亮的烟囱后绕出来,落在转过身的V面前。

 

“我想我已经结清了你的佣金。”

 

V压抑着心中的厌烦,尽量平静地和面前的男人说话,“如果你想知道维吉尔的更多事情,我留了一支录音笔给莫里森,里面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他回望那双灰蓝色眼睛,深吸一口气;

 

“但丁,我不欠你什么。”

 

“我看上去很像个讨债的吗?”但丁挠挠头,明明自己才是被追着屁股要债的那个,怎么今天反了过来。他看着对自己呲牙咧嘴的黑豹,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关维吉尔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反正都是一团乱麻。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我才不像蕾蒂算的那么清,你说不欠就不欠。”

 

他向前走了一步,拉长的影子几乎钻到了V的脚底,“现在我想知道你要去哪?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V几乎要对这个男人的死缠烂打翻个白眼,实际上也这么做了,另一个但丁也在他的脑海里大吵大嚷,当然是儿时的那个,拽着他的衣角哭喊哥哥你要去哪个地方看书为什么不带上我。

 

“烦死了,闭嘴。”他低吼,脚边的黑豹也低声咆哮,“我们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了,但丁,我要做什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丛影子的荆棘从但丁脚底冒出,死死缠住他的双腿;蓝色狮鹫在V的头顶显形,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向空中,V在心里发誓,如果但丁再不识好歹地追上来,自己并不害怕和他打上一架,即使他是自己的心魔,是自己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的绳索。

 

可是直到V在视线中缩成小小的一个黑点,但丁也没有挣脱腿上的荆棘,即便这对恶魔猎人来说轻而易举。直到月光把它们融化,他依旧望着黑发诗人离开的方向,喉结上下滚动,却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格里芬把V带到一个破旧的屋顶,断裂的房梁与粗糙的砖石磨破了他的胳膊与小腿,当他看清自己身在何方时,V半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这里是老宅的屋顶,那副画像就在下方不远处的墙上。

 

就在十几天前自己作为可抛弃的垃圾一样从这里诞生,青色恶魔的吼叫声震耳欲聋。他是在格里芬的帮助下逃离了这里,可那些记忆却不曾离开这里;捉迷藏的阁楼,藏匿宝贝的碗橱,母亲在前忙碌的灶台,父亲的书房……这些回忆仿佛蒙了一层玻璃纸,写上了维吉尔的名字被寄存在这里。

 

羞耻与痛苦被投入沸腾的大锅,V蜷缩在废墟中,红色的瓦片硌痛了他的后背。或许是潜意识命令格里芬带他来到这里,起码还有一片可以遮雨的屋檐,又或者这是维吉尔想要回来的地方——他想要回家了。

 

“不……”

 

V摇摇晃晃站起来,手中的银杖钉进满地的砖块,他感到自己好像又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想要逃离这片回忆之地,另一半则发出满足的叹息。可是留下来,这里是维吉尔的故乡,这里的回忆也是属于维吉尔的;离开这里——他还能去哪?

 

黑发诗人又颓然坐下,他看清了面前的两条路。要么活在过去,成为维吉尔的影子,要么就要成为不存在的人。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一条更孤独,通往更深邃的远方。

 

当他站在岔路口难以抉择时,不远处的铁门传来呼啦啦的轻响,一个红色身影在庭院站定,抬头望向V所在的方向。

 

“找到你了。”

 

但丁环顾四周,近乎倒坍的老屋在暗夜中像只黑黢黢的巨兽,豁然张开大口,可以一直望到腐朽的心脏——那张画像还歪歪扭扭地挂在墙上,金发的女人微笑着看向她归家的孩子。

 

“早说要来这里啊,回家看一看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但丁耸耸肩,好像从那天起就再没回来的人不是他一样,“两个人回来总比一个人要强。”

 

这句话终于引爆了熊熊燃烧的炉膛。

 

V扬起手臂,蓝色的鹫鹰发出一声尖啸,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化为囚笼,把站在庭院里的男人困在其中。

 

“嘿!我又说错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动手啊?”

 

但丁抽出背后的叛逆,矮身半蹲,以脚为轴画出一个完整的圆,依附在刀刃上的火焰斩断了闪电,顺着电流引发了一场小型爆炸。借着气流他腾身起跳,腰间的双枪滑入手心,毫不犹豫向下方扣动扳机,子弹倾泻而出,却像打在铁板上噼啪作响,从火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咆哮,黑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但丁的脚下,用硬化的身躯挡下大部分的子弹,尾巴化为长长的鞭索缠住了他的脚腕。

 

但丁啧了一声,准备挥动长剑斩断影豹的尾鞭,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响指,与此同时一团阴影笼罩在头顶——以一声令大地震颤的巨响告终。

 

V站在屋顶上,看着庭院里火焰与烟尘散去,留下梦魇与地面的深坑。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中的烦躁居然消散了不少,他也没指望这样就能解决掉但丁,这一连串的偷袭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接下来就是等待但丁的回击。

 

独眼巨人的身体慢慢地亮起来,在夜色中像一颗发光的太阳,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像是忍受巨大的痛苦。终于这颗太阳四分五裂,魔人化的但丁站在深坑的中央,对着屋顶的身影举起手中的魔剑。

 

“是不是非要打上一架你才肯好好听我说话,和那个臭小子一样?”

 

他鼓动双翼冲向楼顶的人,子弹向着不久前还是自己同伴的身影倾泻。只要能碰到你,V,他在心中想,这场闹剧就结束了。可黑豹再次发出一声低吼,迎面跃起,头颅化为尖盾,将子弹尽数接下,一甩尾巴把身后的V向远处扔去,被扔出去的人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了诗集。狮鹫在空中精准地捞住了他的胳膊,发出尖锐的啸笑。

 

但丁扑了个空,重重落在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老朽的木头发出一阵痛苦的悲吟,砖块也呼啦啦向下落,下面的主厅依稀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团阴影再次落在他的头顶,但丁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吼,纵使他是抱着好好谈谈的心态前来,既然V想要把他杀死在这里,他也不能等着挨打。

 

“你是想把这里拆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他低吼。

 

“我不知道!”

 

在空中的V也大声吼回去,捏在书脊上的指尖不知不觉用力得发白。说惯了优美晦涩诗句的喉咙现在只能吐露最直白的话语,这是你的老家,是维吉尔的老家,这里也差点是我的葬身地,我有什么义务保护这一堆废墟?就像保管那些记忆一样?他愤愤地想,空着的手臂用力向下一挥,黑色的梦魇从天而降。

 

但丁硬扛着落下的巨人,胸口传来一阵闷痛。梦魇向屋顶发射一道激光,他不得不用自己的翅膀尽数接住。再次把它扔到庭院后,恶魔猎人强忍双臂的刺痛,转向落在烟囱上的V,一弯新月做他半边翅膀。

 

“你疯了吗?这可是你……我们的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V,但至少换个地方打吧。”

 

“哦?这里是我的家吗?”V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轻轻笑了一声,“我们小时候就在这里打架,拿着木剑,敲在彼此的肩膀和膝盖,我打破了你的鼻子,你哭着去找妈妈告状,我的蛋糕就全进了你的肚子……”他越说越快,那些回忆翻搅着涌上他的舌尖,“你踩坏了树下的秋千,却和老爸说是和我一起玩时压坏的,还有花圃的铁门,厨房的碗橱……现在你倒说我要拆了你的房子?!”

 

他突然暴怒地大吼,明明站在低矮的烟囱上,却感觉背后就是深渊,他不想再跳下去了。

 

“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但丁,也别把我当成别的什么人。”他深吸一口气。

 

脚下的烟囱突然开始摇晃,这栋近乎是废墟的旧屋终于承受不了激烈的打斗,颤抖着就要散架,砖石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格里芬拉住V的手臂再次把他带向空中,他便更清楚地看清下方一团团的烟尘,“就像一座坟墓啊。”他轻声叹息。

 

有一个身影冲进那团烟尘,又在房屋完全倒塌之前飞上天空。V看清了但丁怀里抱着的东西,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举起手中的银杖狠狠刺去。

 

一声轰然巨响,这栋荒废已久的旧宅终于变成一堆碎砖烂瓦,可V只听到手杖刺进血肉的轻响,就像曾经处决的千万只恶魔一样;

 

“你得把这个留给我……”

 

但丁抬手把心口的武器拔出来,那个小洞却无法愈合,死亡的判定无法在他身上实现,便一次又一次破坏肌肉与血管,而他却看向手中的画框,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放下手,上面肯定会留下一个大洞。

 

V是真的想破坏这副全家福还是算准了他会保护它露出自己的空洞?他看向落在地上的黑发诗人,带血的手杖被握在手心。

 

他怀疑维吉尔在分离时把“想用随便什么东西捅但丁”的渴望也平均分给了两个半身。

 

 

“冷静点,”他摊摊手,解除了魔人化,“我知道你是V,我一直都在和你说话。”他接着说下去,“我只是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毕竟我们都没料到尼禄那小子真的解决了尤里森……”

 

V盯着但丁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或者悔恨——对再也无法得到完整的维吉尔。可是他只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残余的半个人;他看到男人手舞足蹈,试图用愚蠢的解释与迂回的问句试探自己的去向——斯巴达的后裔总是学不会直白的表达。

 

于是他收回了所有的魔兽,沉默地站在原地。

 

“……呃,我是说,尼禄也挺担心你,他告诉我是你把他从病床上拽起来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咳,今晚去他家吃个晚饭?”

 

但丁感到舌头仿佛打了个结,他从来不擅长这个,早知道就应该带崔西来。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们这边也挺缺人手……毕竟还有些恶魔需要处理,而且还有一大笔房屋修缮费用需要攒……”他向着背后的一片废墟努努嘴,“生活不易啊。”

 

“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也别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如果你的善心无处发泄,街上无家可归的人多的是。”

 

最后的骄傲与自尊令V抬起下巴,他感到自己像是无赖与阴谋家的合体,恶意揣测但丁的每一句话,不断逃避自己渴望,有没被面前人说出的真实;

 

我是谁?

 

这个问题又占领了他的脑海,仿佛一个永恒的谜题,尤里森的死亡也带走了唯一的谜底。

 

“我是谁?”

 

他喃喃低语,看向但丁手中的油画,金发的女人把手放在两个孩童的肩上,向他骄傲地微笑——而他在几分钟前真的想毁了这幅画,维吉尔愧于面对它,而他不敢看到它。

 

“哈哈哈哈,你从小就喜欢琢磨这些深奥的哲学问题,”但丁发出一阵大笑,索性一屁股在废墟上坐下来,“这么多年居然还在这里面打转。”

 

“你是谁?是V吗?是维吉尔吗?还是一只胳膊一条腿的维吉尔?那些老学究总喜欢给所有东西下个定义,好搬出他们自己的说辞,”但丁盯着面前人的眼睛;

 

“名字从来都不能定义一个人,你告诉我它是我的理由(YOUR REASON),那是因为你知道我会和它战斗,你还愿意相信我。”他敲了敲自己还在流血的心口。

 

“只有这里才能定义你自己。”

 

晚风拂过V的脊背,他打了个寒战,依旧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但丁和自己记忆中的很不一样,他变得更圆滑,更苍老,那个雨夜里的锋利与桀骜似乎隐没在他的胡茬与皱纹里,他不再只用暴力与刀剑沟通,反而坐下来掰扯曾令他头痛不已的存在哲学——他不再是维吉尔认识的那个但丁了。

 

可为什么自己还觉得他就是但丁?为什么还是选择走进那家事务所?

 

V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颗本不该存在的心脏撞击着手心,画中的女人和男孩们也望向他。

 

“你告诉我你是维吉尔残存的人性,保留所有他不想要的噩梦,我猜里面有我,对不对?”

 

“他渴望抛弃的那些……渴望抛弃的那部分自己才是他真正追求的力量。”但丁也低下头去看那幅画,“是尼禄教会了我,人在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无比强大。”

 

那个巨大的秘密在他喉间翻滚,但丁艰难地把它咽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也首先要把面前的人留下来。他和尼禄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可我怎样才能留住你?

 

他在心中苦涩地想,有什么东西也随鲜血从胸前的洞口流了出来;是久违的恐惧,无力,对未来的迷惘,空有恶魔的力量也解决不了的现状。曾经他没能留住维吉尔,现在也没法留住面前的V。

 

“我很害怕。”

 

他似乎是对着V低语,又像是对着油画上的一家人,“我害怕如果你没来找我,我害怕如果我没有找到尼禄,我害怕万一我们没能战胜尤里森,我害怕……”

 

在老宅的废墟上,斯巴达的幼子抛弃了他所有的骄傲与坚强,或许回到家里这些东西本就不再需要;他叹了口气,无论是维吉尔还是V总有这个本事,见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最内在的真实。

 

“……我害怕失去你。”

 

他对着沉默的黑发诗人张开双臂,声音疲惫得像是跋涉了几十年,眼睛却闪闪发亮,夕阳与月亮一并跳进去,映出面前人的影子。

 

“所以V,你告诉我,我用什么才能留下你?”

 

 

V凝视着那灰蓝色的渴望,那根绳索从未在他们之间断开。就在这里,在他们的老房子里,在他们已经变成废墟的过去里,但丁向他索求一个拥抱,索求仅剩的未来。

 

他发出一声轻笑,向那个颓丧的身影走去。

 

“用你自己。”

 

 

END

 

 

注释:

 

原诗节选如下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

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我父亲的父亲,

阵亡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边境,

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死的时候蓄着胡子,

尸体被士兵们用牛皮裹起;

 

我母亲的祖父

——那年才二十四岁

——在秘鲁率领三百人冲锋,

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亡魂。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

关于你自己的理论,

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三月份刚刚入坑时就和亲友讨论,说D新V这对肯定是我最后把一切全都想明白了,再没有任何胆怯和压力的时候才会考虑的一对,那个时候也不会再纠结一元论还是二元论。这几个月试图从海德格尔和尼采里寻找解决问题的理论,终于搞出了这篇。

 

虽说是自我满足产物,但如果收到评论依旧会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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