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h liebe deine Se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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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山】Cold cigarette ash || 冷烟灰

Summary:他们亲吻着彼此,纠缠在一起,向身后的焦油中倒去

                   就像一撮烟灰落进泥沼里。

 


 送给我亲爱的球球老师 @小球硬糖 ,你描述的那些画面就像烟雾一样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就非常努力地尝试表达了出来…希望你能喜欢。

 



他闻到身边淡淡的烟草香气,像一层细网将自己包拢。

 

它来源于他的手指,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指节,已经染上了一点焦油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更深一些。在平常山姆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身上狰狞的伤疤和手印都是经年的印记,无论哪一处都比这小块淡黄色的斑点更显眼,提醒他这具躯体经历过的折磨与苦难是曾经的现实,而非午夜的梦境。

 

可现在落在他身上的月光如此耀眼,好像打定了注意要把这块皮肤点亮;如火焰点燃夹在其间的那根香烟一样。

 

山姆眯起眼睛,把手指间的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烟雾沉进口腔,留下苦涩且甘甜的香气,在肺部打了个转,再从鼻子里喷出,化为空气中一阵白色的烟雾。他听到烟草燃烧,咯吱作响,像踩在干枯的落叶上;他看到暗红色的火星在香烟的前端亮起,离手指越来越近,烟灰一寸寸变长,落下去,被风撕扯成灰白的碎屑。他曾经见过这样漫天飞舞的灰烬,在那座焚化厂还未被废弃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躯体,在火焰中都会变成小小的一撮灰,连带着所有的记忆和过去簇簇落下——

 

烟灰落在晃神者的手指上,前一秒传来刺痛的滚烫,转瞬就变得冰凉。

 

山姆把已经快燃尽的烟屁股再次凑近嘴边,吸了最后一口,把它在栏杆上按灭,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那一小撮烟灰还沾在他的手指上,捻一捻就变成了一片灰白的痕迹,却固执地巴在那里,像是经久不散的另一些东西,它们融进烟草的香气中,把他包裹起来,密不透风的一张网。

 

所以他在阳台上又站了一会儿,直到晚风把身上的烟味吹干净,才推开门进屋去。

 

屋里一片寂静,只从房间的另一侧传来猫儿般轻浅的呼吸声。山姆借着外面的月光轻手轻脚地绕开桌椅,把厚厚的窗帘拉好,流银般的光亮就被隔绝在他们的房子之外。他找到自己房间的门,轻轻推开,关上,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烟草气味还沾染在手指间,山姆把右手凑到鼻子下面,闻到还未燃尽的香气。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闻到身边淡淡的烟草香气,像一层细网将自己包拢。

 

山姆睁开眼睛,一枚闪光弹摇曳着亮红的尾巴落进不远处的城市里,像是一颗燃烧的星星掉下来,把夜色烧成如白昼般的颜色。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那身灰蓝色的制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穿在了身上,黑色蛛网般的标志横跨了这片大陆,又变成小小的徽章被别在胸前。布里吉斯,他已经离开那里很久了。

 

“还有一个活着的啊。”

 

他没漏过这个声音,夹杂在隆隆的炮火声中,几乎就像一声叹息。说话的人语气低哑,可山姆依旧能分辨出那个熟悉的声线,他在那些潮湿的记忆中听到过,在无数个梦境中倒带重复,他每晚入睡前努力地复习,企图把大脑变成永不消磁的卡带;这是山姆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山姆扭过头,对上一双疲惫的眼睛,燃烧弹在这双棕色眼睛里投下闪耀的,明亮的光点,就像克利福手指点起的烟。

 

“你是哪个部队的?”士兵把手里的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阵朦胧的白雾。

 

山姆闻到熟悉的焦油香气,和沾在自己手指间的一样。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人眯起眼睛打量自己,对于克利福的问话他心不在焉,一门心思把视线黏在克利福的脸上,从夜视镜在眉骨投下的阴影到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克利福·昂格尔。

 

不是在冥滩上挥手召唤骷髅士兵的死神,也不是回忆中温和看着自己的新手父亲,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探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炮火纷飞的战场突然冒出一个奇装异服,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于是山姆明白克利福没能认出自己,没能认出站在面前的是他来自未来的孩子。

 

如果在这里把他杀死,那现在的自己还会存在吗?千万别对山姆提起这个悖论,让祖母和她的绣花围裙和黄油饼干留在过去吧,现在山姆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算是下一秒被克利福用枪打成筛子也没关系;

 

克利福闻到另一个人身上烟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在这片充满硝烟和尸体臭气的战场上分外明显。山姆软软的发尾蹭在他的脸颊,传来微微的痒意,他感到一双胳膊用力地揽住自己的脖子,力道之大似乎害怕怀里的人下一秒就跑了似的。隔着作战服,克利福依旧能感受到另一具身体的颤抖,恐惧和悲伤通过每一块肌肉流露出来,他看不见山姆的脸,但能听到压抑的呼吸与哽咽,和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样令年轻的士兵莫名其妙,下意识的防卫被克利福忘到了脑后,他本应在山姆冲过来的瞬间就按住冒犯者的肩膀把他撂翻在地,在用枪指着他的脑门。

 

可为什么自己没有那么做呢?克利福眨着眼睛,一双手僵在半空。山姆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直到手中的烟蒂掉在他的手背,灼烫的感觉仿佛一根刺扎在神经上,克利福顿了顿,终于把手落在怀中人的后背,像是在海中投下了锚。他确实没法拒绝这个拥抱,在死亡如影随形的战场上,还有另一个人站在你的身边,让你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山姆的声音闷在衣领和喉咙里,听起来就像从深海中传来的模糊回声,他拽着克利福腰侧的衣服,不肯把头抬起来。

 

从身后和脚下传来的力道让山姆睁大了眼睛,他感受到另一个人猛然加快的呼吸声——一道闪光把视线里的一切骤然点亮,爆炸声随后而至,他分不清痛苦是从自己的耳朵还是后背传来;克利福把他扑倒在地上,他的后背硌上了壕沟凹凸不平的底部,一朵巨大的土花在他们身侧的地面上炸开,扬起的泥土浇了他们一头一脸。

 

山姆感到自己的耳朵像是被塞了一个蜂鸣器,发出的刺耳尖叫只能在颅腔回荡,他眯起眼,努力从一片闪光和晕眩中看清现在的状况;克利福压在他身上,当然的,不然他们的脑袋就和脖子分家了,山姆感到嘴里有鲜血和尘土的味道,他侧过脸咳了几声,吐出嘴巴里的土渣,刚才的那一发炮弹离他们太近,冲击波似乎震伤了内脏,从胸腔里传来隐隐的疼痛。不过山姆现在顾不上疼痛的来源,他费劲撑起胳膊,推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克利福皱皱眉睁开眼,转过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土渣从头顶簇簇落下来。山姆看见他张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可自己除了脑中的嗡鸣声什么也听不见,于是只能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摆摆手。

 

两个人灰头土脸地靠着坑壁坐下,一颗又一颗炮弹拖着摇曳的尾巴飞过头顶,落在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山姆感到胸口还是一阵阵地发闷,耳朵依然听不到声音,这也给了他一个充足的理由,回避刚才失礼行为的任何解释。而他现在也不知道做什么,那个拥抱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山姆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身边这个年轻的克利福。于是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那块浅黄色的痕迹还在那里,像一块经年的伤疤,他几乎能闻到焦油的苦涩香气……

 

这股味道确实萦绕在山姆的鼻尖,他抬起头看向身边人,克利福正划亮一根火柴,凑到嘴边把香烟的末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把它夹在手指间。

 

“这是我最后一根,要试试吗?”

 

注意到山姆的目光,克利福眯起眼睛,把它递给他,“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开始行动,说不定能从敌人营地里搜刮出新的,我也用不着它提神了。”

 

白色的烟雾把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包拢。透过朦胧的烟雾,山姆分辨不出克利福在说什么,但他看到那支被点燃的烟,上面的火光亮起来,像是另一颗燃烧弹,坠落在仅存的理智上,白磷烧起来,呼啦一下就把他烧了个干净。

 

山姆接过那根烟,凑到嘴边,滤嘴是潮湿的,他把自己的嘴唇也印在上面。

 

他只匆匆吸了一口,就把它还给了克利福。这支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此呛人又辛辣,差点没逼出他的眼泪,更多的咳嗽被憋在喉咙里,和前者一起妄图寻找出口。山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被自己的父亲堵个正着;在克利福带着揶揄笑意的目光中他只能错开视线,慌张地像个被发现小秘密的孩子。

 

克利福重新把烟凑到嘴边,丝毫不介意和另一个人一起分享,在烟草燃烧的辛辣香气中他眯起眼睛,望向被烟尘笼盖的天空。有一块已经露出了隐隐的白色,再过几十分钟天就要亮了,最后的进攻也要开始。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山姆坐在克利福身边,看他一口一口把最后一根烟抽完,烟圈从空中升起,变大,然后消弭于清晨的薄雾。人们在把它们呼出去的时候总想着能把另一些东西也吹走,比如悲伤,比如疲惫,他自己有时也会这么想,但从没有觉得轻松一些,那些东西还是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山姆明白,自己开始抽烟是因为什么;他到曾经到过的冥滩,见过那样的克利福,似乎这么做就能离他更近一点,他没能习惯烟草的味道,却已经习惯了回忆的滋味。

 

灰白的烟蒂在克利福的手指间越烧越长,最后落下来。

 

奇怪的是,山姆居然能听清它落在地上的轻微响声,甚至大过了炮火的轰鸣;他甚至能感受到手背上灼热的刺痛,在一瞬间灼烫出暗红的烙印,然后便迅速地失去温度,变为冰冷的余灰——而那块痕迹却永远存在,提醒他那时在想着什么事,想着什么人。

 

现在烟灰就要冷下来了。

 

山姆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大脑中晕眩的感觉,抢过克利福手中的烟屁股,把最后一口深深地吸进肺里,苦涩辛辣的气体在他体内翻滚,沸腾,终于熏出了眼泪。

 

他把烟头随手丢在地上,这里不是焦油滩,可山姆觉得身边的空气都被这一个小小的烟头点燃了,它们顺着自己的裤脚和手臂燃烧起来,把光亮染上他的瞳仁。

 

他俯身贴近克利福,在克利福诧异的目光中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充满烟气的吻。

 

在烟草的香气中山姆闭上眼,等待梦境的结束。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因为他在心里清楚现实是怎么样的,可是他还是不愿遵从心底的渴望,去伤害假想的克利福——他在梦境里都这么小心翼翼,生怕面前的人破碎,消失在海浪中。

 

他只纵容自己给了克利福一个吻,至于是被暴怒的士兵开枪爆头,还是被流弹击中,痛觉总能把他拉回现实——这是现实的投影,山姆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从内部开始变得破旧,像是磨损过多的旧零件,而抽烟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他宁愿这么做。

 

可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克利福张开嘴,迎合这个吻。

 

他们像是要把他撕碎了吞下去似的撕咬彼此的嘴唇和舌尖,苦涩的烟草香气混上了血的腥咸,尝起来就和眼泪的味道差不多——克利福用舌头在山姆脸上留下一条潮湿的痕迹。

 

山姆终于能听到一点声音,听到克利福在和自己说话;

 

“要……活下去。”他在山姆的耳边喃喃,然后又贴上来,继续刚才的亲吻,一只手扣住山姆的脖颈把他压向自己。

 

山姆只能胡乱地点头,他感到克利福的口腔滚烫,舌尖也滚烫,火焰一路从他们纠缠的舌尖烧过来,把自己给点燃了,就像克利福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

 

而他这次终于能把滚烫的烟灰攥在手心。

 

直到火星烧到了尽头,这个充满烟草香气的吻也结束了。克利福按着山姆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面前的人耳朵通红,眼角也通红。越过山姆的头顶,他看到天空的一角露出了薄雾般的乳白,像是他们吐出的烟圈全都飘到了那里,隐没了晚归的晨星。

 

“天就要亮了。”

 

他拍拍山姆的肩膀,拿起靠在壕沟里的枪,从战场的一处传来布谷鸟的啼鸣,一连响了三声。

 

“如果我们还能见面的话,我一定会给你推荐另一种更温和的烟。”克利福笑起来,爬出壕沟,消失在尸体和铁丝网中。

 

 

山姆睁开眼睛,从胸膛中传来缓慢而清晰的疼痛,不是因为他入睡前抽完了一整包烟,它的源头是另一个器官,每一次跳动都能泵出新的痛苦,它源源不断流经所有的血管,汇聚沉淀成厚厚的一层。

 

他咂咂嘴,依稀能尝到苦涩的烟草气味,那个吻的触感还真实地停留在他的嘴唇上。或许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没有那么明显,而山姆天生就有在交界地带徘徊的能力。他一次次纵容自己坠入那样的梦境,如同他知道自己抽烟是为了能在梦里见到那个人——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锚’。

 

山姆把右手举到自己面前,那块淡黄色的痕迹依旧在那里;这是另一种伤疤,形成需要累月经年。

 

他张开手,发现自己攥着一撮冰冷的灰烬。

 

 

END

 

说好的克山后日谈其一,比起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浑浑噩噩的活着,我觉得活得清醒反而是更加残忍的事情。但至少山姆还有梦境不是吗。


如果收到评论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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