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r Biene

发生在游戏中Mission 12之后的一段故事，有个人捏造注意。4647字已完结

标题出自William Blake诗歌<Silent, silent night >(《寂静的，寂静的夜》)

*假设Dante提前遇到了Nico一行人并得到了他的帽子。

 

 

当第一滴水珠落在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时，Nico兴奋地捶了一下车喇叭。

 

“哦吼！”她欢呼着，“下雨了伙计们！终于能把这个垃圾堆一样的地方好好刷一刷了！”她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让车来了一个几乎九十度的漂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Nero觉得自己的胃仿佛被扔出了窗户。

 

“什么时候你能放过那个可怜的方向盘，”他皱了皱眉，“车上还有伤员。”当然他指的是那个刚从黑骑士的身体里挖出来的金发女郎，看在Dante的面子上他可不想得罪这个女人。Nero望向前方的车窗，越来越多的雨水落在上面，把之前溅上去的怪物血液还有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液体都洗刷干净。他能理解女机械师的兴奋；

 

这座城市确实需要一场暴雨来洗刷这一个月的噩梦带来的鲜血和尸体，他们的车也是。

 

然后在下一个路口他们捡到了一个靠在摩托车旁浑身湿透的Dante。

 

 

“老天都不愿意让我兜会儿风！”穿着红色皮衣的男人拉开车门跳了进来，湿漉漉的衣角一路滴着水，他大步走过车厢拍拍Nero的肩。

 

“嘿，不介意的话换个位置？”Dante指了指正在努力和糟糕路况作对的Nico，“我有些有关DR. Faust技术问题想和这位慷慨的小姐讨论一下。”他特意咬重了“慷慨”这个词，气得Nero磨了磨后槽牙。凭什么我买机械臂要花钱还不能打折他的帽子就白送？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就没人管管吗？

 

Nero翻着白眼从位置上跳出来，决定看在这只老狐狸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嘲讽自己的份上不和他计较。抹了一把肩膀上蹭到的雨水，他皱了皱眉向着车厢后面走去。

 

现在换成了Trish霸占了唯一的长沙发，短发的女枪械师坐在Nico的工作台里摆弄着她新发明出来的小玩意儿。这可能是这辆车拥有最多乘客的时候了，Nero环视了一圈，决定还是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他没有别的选择，除非回到睡觉时的那个橘色大脸猫的充气靠垫上。但他不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成为全车人的笑料。

 

黑发的诗人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和他就隔了一张小桌子。

 

Nero在心里否认了这个令他趋向选择的因素，他偷偷望向有一天没见的同伴，发现V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埋首于从不离身的诗集，而是闭着眼睛微低着头，微卷的头发凌乱地洒在脖颈里。就连平日里一见到他就聒噪个不停Griffon此刻也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落在车载冰箱上打盹。黑色的豹子在宿主的脚边蜷成一团，几乎要和桌下的影子融为一体。

 

Nero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V遍布全身的纹身的颜色好像变淡了？他把眼神顺着身边人落在胸前的手臂一路向上看去，在藏在黑色发丝下的苍白脸色中看到了明显的疲倦。他又想起自己曾经吐槽过这个人“是不是八百年没睡过觉了”，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这样。

 

雨滴还在嗒嗒地敲着他们身后的窗玻璃，和一人两兽的均匀呼吸声混在一起，几乎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车厢里又隔离出一片空间，而Nero这是里唯一醒着的人。

 

有些后悔没有拿一本Dante的私人收藏来消磨时间，他盯着身边睡着的人。Dante和Nico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从驾驶室里时不时传来一阵大笑，伴随着喇叭声和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老天，他怎么能在这种环境下睡着？

 

Nero忘记了自己的视线还落在某个黑发同伴的脸上，雨声成为了隔绝外界最好的白噪音，他放任自己的思维此刻魂飞天外。

 

 

“……我姑且假设你这样看着我是有话要说？”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Nero吓得一抖，回过神来，他发现V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一脸意味不明的表情看着自己。

 

“啊……是，是的！”偷看被抓包的窘迫烧上了他的脸颊，Nero尴尬地挠挠头，把对上的视线别开。他环视着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话题解救自己于“可能被认为是变态”的水火中。

 

“……雨，我正想告诉你现在下雨了！”

 

感谢Nico的大嗓门，对于整整一个月没下一滴雨的Red Grave来说这的确算个大新闻。Nero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他指了指已经被水滴模糊不清的窗外，希望这是一个过得去的借口。

 

“你小子有毛病吗？！”被吵醒的蓝色大鸟愤怒地扇着翅膀，恨不得飞下来啄秃这个扰鸟清梦的家伙的灰色头毛，就连Shadow也从喉咙里发出了不满的低吼声；“请让他休息一会吧，Nero，”低沉的声音从V的脚边传来，“他的魔力已经……”

 

“闭嘴Shadow。”V打断了黑豹的多嘴。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这个队伍不需要没有战斗力的人，而他必须要到达Urizen的面前。V不着痕迹地警告了自己的魔宠，然后转向恶魔猎人；

 

“我的魔力只是有些使用过度，原谅它们的大惊小怪，”他把对话转回刚才那个拙劣得显而易见的话题，“居然下雨了，我以为在这座城市除了血就见不到其他的液体了。”

 

从听见Nero的脚步声的那一刻他就醒了过来，常年的身处魔界和孤身一人使他的睡眠变得很浅，他闭着眼睛装作还在熟睡；因为身体的加速衰弱让他越来越疲倦，V能感到魔力就像沙砾一般从这具开裂的身躯里流失，这也直接影响到了他的魔宠——不然为什么Griffon会乖乖呆在原地而不是飞到某人的头上。

 

他感觉到地板由远及近的震动，然后在身边的椅子上归于寂静，V能感受到Nero近乎实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从手臂扫到脸颊，然后长久地停留在那里。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像是胃被狠狠揪了一把，然后又从那里传来平缓的温暖。他忘记了在不久前的某个夜里自己也蹲在熟睡的恶魔猎人面前凝视着对方；

 

为什么不能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拥有这样平和的时刻？他回忆着这一路上的斗嘴、挑衅和尖酸的嘲讽，他习惯了把一些情绪掩藏在它们下面。

 

现在看来或许Nero也是。

 

在控住不住呼吸频率的前一秒V睁开了眼睛，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双慌乱的灰色眼睛正望着自己。蠢货。他在心里评论，同时好笑地等待着窘迫的Nero寻找蹩脚的借口。

 

但这个借口还不算太糟。他扭头看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的水痕，它们相互交织成一张诡异的网把窗外的世界拢进其中，无数的水珠沿着它的脉络相互靠近、相融，然后流进底部的凹槽，好像从来不曾从天空中落下来似的——它们都是来自某个水洼的小小一滴，最终仍要聚为一体。

 

“……我不太喜欢雨天。”V低声嘟哝着，有关雨和水的隐喻令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好吧，忧郁的大诗人，”Nero摊摊手，“或许你想要来杯热茶？”

 

 

 

当天晚上他们选择在一家咖啡店前面的空地上停车休息，队伍中的全体女性成员都对它的白色躺椅和遮雨棚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虽然这里的居民已经被Qliphoth的花粉吸成干尸或者被怪物啃得七七八八，但这丝毫没影响她们试图来一场晚间茶话会的兴致。

 

雨还在下着，似乎没有减弱的趋势，感谢Red Grave的排水系统，不然明天他们就得游进Qliphoth的树根去找那玩意儿算账。Nero看了一眼躲在雨棚下面叽叽喳喳的姑娘们，思考着Dante是怎么做到常年身处她们中间还能保持头脑清晰的。

 

推开挂着“正在营业”牌子的木门，他决定去店里试试运气，说不定能找到一张沙发，让他今晚可以不用缩在那团东西上；上帝保佑他的腰。

 

结果是除了一张舒适的桃皮绒沙发之外他找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没有拆封的面粉和白糖，还有没过期的牛奶和罐装的可乐。如果Kyrie在这儿就好了，说不定会有香喷喷的小蛋糕。Nero在心里叹了口气，在他们这一堆平日里就等着张嘴的人面前这些食材能保持原有的样子就是它们最美味的时刻了。

 

于是晚餐还是车里的存货——饼干，配上牛奶或可乐。某个传奇恶魔猎人还在抱怨为什么这里没有披萨配送服务。

 

“顾客就是上帝！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生意！”Dante喝了一大口可乐才把发干的饼干灌下去，“亏我还是他们的老客户，下次换一家！”

 

“得了吧，也就他们家能允许你赊账了。”Nero白了他一眼，“还有以后账单别填我的地址，都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了，做人有点良心好吗？”话音刚落，从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传来巨大的响声，在座的所有人都迅速抓起了身边的武器，准备迎接可能来偷袭的敌人；

 

可是并没有恐怖的嘶嘶声出现，倒是有一颗黑色的脑袋从前面的吧台里探了出来；

“抱歉，我发现了一台咖啡机，想试试它能不能用。”V把怀里的机器和一袋咖啡豆放在桌子上，看着手持各类武器面露凶光盯着自己的一群人，声音莫名地带着点委屈。

 

 

现在终于有些比可乐和牛奶更好的东西了。

 

Nero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豆的焦香混着奶与糖的香甜一路滑过喉咙滚进肚里，熨烫开了因为凉可乐和硬饼干而缩成一团的胃袋。

满足地叹了口气，他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黑发同伴，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虽然是在柔软的沙发上也保持了得体的坐姿，双腿规规矩矩地并拢，腰板也挺得周正。Nero反观了一下摊在座位上坐没坐相还试图把腿跷上桌子的自己，深刻觉得自己果然和优雅这个词毛边不沾。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他向着V扬了扬杯子，“味道还挺不错。”

 

“没什么，之前看别人用过那种机器。”V低声的回答。女士们都回车上睡了，Dante自告奋勇值夜班，现在店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他想起的是小时候家里的女佣用手摇咖啡机磨咖啡的情景，那些片段几乎浸透了咖啡豆苦涩的香气。原本这些令人软弱的回忆被过去的自己压进内心最深的抽屉，但随着他作为半身被抛入这个世界，那些过去又被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作为证明他存在的证据。

 

“……你没事吧，总觉得你今天看起来不是很好。”

 

Nero看着面前又不言语的人，这句话还是没忍住从嘴边溜了出来，也许是咖啡影响了自己的思维，他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想一些其他的东西。

 

“我很好，”V回的很快，惊讶并且恼怒于对方能看出自己的疲惫和衰弱，但这句实实在在不掺水分的关心让他张了张嘴，最后近乎叹息一般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句“谢谢”。

 

 

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在外面持续不断的雨声里，这个夜晚寂静又漫长，似乎没有了尽头。

 

V看向桌子上的蜡烛，它们把这两张沙发连带着他们一同拢进了橙红色的暖光里，在没有电力供应的晚上，它们的火焰是唯一的光源。虽然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怪异，但他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反感现状，甚至心底的某个角落还在高声呐喊着；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它喊着。

 

V以为自己感到寒冷，于是更加凑近那一团小小的火焰，他分不清相比于刚才的那句话到底哪一个能更令自己暖和些；烛光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它在火光中移动着，缓缓贴向另一个。

 

雨还在无休止地敲打着地面。

 

 

 

“我说过我不喜欢雨天。”他突然开口，“因为雨水代表着另一种可以宣泄感情的方式，就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溢出来一样。”

 

没等Nero的回答，V站起身走向店门。仿佛在那张沙发上再多坐一秒就会导致他撕毁自己的整个剧本，远远地逃离那个注定的结局。

 

关上木门，大雨在十秒内就把他淋了个通透，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他用手把它们拢到耳后。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黑白电影：在和心爱的姑娘告别之后的男主离开了她的家，因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兴奋就在下着暴雨的街上旁若无人地跳起了舞，好像大雨也浇不熄他心里的火一样。

 

雨水代表着另一种宣泄感情的方式，纵使时日无多，不代表他被剥夺了放纵当下的权利。

 

黑发的诗人笑着跳进了雨里，模仿着电影里那个快乐男人的步伐，他心爱的世界离他仅仅隔着一扇门，他柔情蜜意，他满心欢喜；

 

V不在乎自己会被当成疯子或者脑子突然抽了风，全然的欢乐包裹了他，使他暂时忘记了流失的魔力和疲惫的身体。于是他踩着水，把手杖当成雨伞，扭动着自己的四肢，吟唱着脑海中的诗；

 

“为什么欢乐惯于因为虚假而甜蜜，

而不和痛苦相聚？

而那真正的欢愉却又自我毁灭——

因为一个忸怩的娼//妓。”（1）

 

雨水把他年轻的躯体和沉重的灵魂都洗涮得干干净净，V看向站在门口的Nero，笑着向他伸出手来。

 

 

Fin

 

 

注释：

（1）该诗节节选自标题中的诗歌，原文如下

 

Why should joys be sweet

Used with deceit,

Nor with sorrows meet?

 

But an honest joy

Does itself destroy

For a harlot coy.

 

 

好了我又把挑衅动作的脑洞码完了，《雨中曲》真的，真的在我心上开了一枪，我看着原版电影笑得头飞联想游戏哭到头掉，于是就擅自猜测了一下跳着这样舞蹈的V应该是什么心情。

而且因为作者的恶趣味Nero和V在车上的位置恰好是过场动画里尴尬到不行的父子局的位置

 

如果有OOC非常抱歉，我真的尽力了。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如果收到评论会很开心XD

日更计划（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