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r Biene

Chapter 6.  我所选择的    What I choose.    

 

 

“检测到有生命体征存在，心跳130，血压150/95，瞳孔轻微扩张，建议注射少量镇定剂。“路明非模模糊糊地听到耳边一直有一个机械的女声，他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自己瞎了？“他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回忆扑天倒海地席卷而来，中二病的龙王，雾之国来的客人，冰窖，北京，自己最后与哈提的对话，来救场的路鸣泽，撕裂般的头痛……

 

“路明非，如果你现在清醒着，就听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楚子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现在处于短暂的失明，因为你在从深海上升过程中出现了水压病，而且，你可能自己不知道，在祭坛吸收了你的血液之后，你就昏迷了，我们在搜集了相关资料后就尽快把你带回船上了。以上信息我会在半个小时重复一遍，直到你听到为止。“

 

“等等……我昏迷了？！“路明非在心里抓狂了几秒？难道我记得的都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吗？！我怎么会有这么思路清晰五感明显的梦？”

 

他努力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干哑的音节，楚子航一顿，立马按铃叫来了船上的医护人员。

 

 

 

五分钟后。

 

“所以说，我昏迷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周围没有奇怪的气流，视线也没有突然黑掉？”

 

“没有，祭坛在吸收了你的血以后，你就突然倒地，呼吸心跳全部停止，注射肾上腺素没有反应，我们向上边做了紧急汇报之后就立即返回。“楚子航皱了皱眉，对路明非的提问陷入思考。

 

“也就是说……我当时是要死了？“路明非更加一头雾水，好好的自己怎么就被判定要死了呢，难道自己看见的全部都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从生物学上来看恐怕是的。”楚子航站起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好好休息吧，等到了学校我们再向校长做详细汇报。”

 

“师兄等等！“路明非想到了自己与哈提在梦境里的对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但是有关那个人……楚子航是有权利知道的吧。

 

“还有什么事吗？”楚子航转过身。

 

“我……我在‘死’过去的时候跟一个龙族进行了对话……”路明非犹豫着，“他逼逼了一大堆征服世界的计划，我觉得完全是中二病晚期患者，本来是想等到汇报的时候当作出现的幻觉来报告的……但是……他提到了耶梦加德，我觉得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应该想要知道……”

 

楚子航在原地停了三秒，最后还是走过来重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他说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路明非的错觉，他觉得楚子航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了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剑。

 

“先说好这可能都是幻觉啊，我不敢保证是真的……如果是的话你也千万不要激动……“路明非咽了咽唾沫，把自己和哈提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我们族类的雌性很少，而血统在亲王级别的也只有她一位，为了使我族的血统保持纯净，我决定将’种子‘赐予她，同时赐予她为我繁育后代的权利……她将是我新王国的王后！’

 

路明非说完之后，有点小心翼翼的往后缩了缩，总觉得会有一团火焰在面前爆炸——开玩笑，要是有个人对自己说“我看上你师姐的血统很久了，想要她贡献自己的一半染色体出来，这是我赐予她的荣耀”之类的，自己早就忍不了了吧……

 

“哈提……种子……”楚子航只是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着路明非刚才的话，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惊喜或者惊讶。

 

“路明非，我觉得这个事情应该立即向校长汇报！”他突然站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环。

 

“啊？什么？“路明非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梦有多么的重要。

 

没等楚子航解释，船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头顶的应急灯在疯狂的闪烁，

 

“‘亚特兰蒂斯’号上的全体成员注意！我是巴尔的摩港口控制中心！检测到有四级海啸正在向美国东海岸靠近！停止返航！注意！停止返航！“

 

“我靠！不是吧！“路明非瞪圆了眼睛，”不会真的是那什么哈提干的吧……“

 

“卡塞尔执行部的全体专员注意！“另一个广播强行切断了警报，”暂时不要返回学校，冰窖遭到不明人物袭击，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遗失，学院大部分建筑遭到洪水袭击。目前状况比较混乱，我们已经和中】国】政】府提出申】请，上海港已经开放进港许可，全体专员先到中】国分部待命。“

 

“路明非，楚子航，请将你们的通讯线路调到000，昂热校长有事情通知你们。”

 

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把各自的线路调到了000，昂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抱歉孩子们，你们现在暂时回不去学校了，冰窖和教学楼损毁严重，完全修复至少要几个月。”

 

“校长，龙骨失窃是真的吗？”路明非问道，该死，哈提真的去抢龙骨了吗？

 

“是真的，半个小时前冰窖检测到有不明来者闯入，一分钟后整个图书馆区域发生大面积地面沉降，地下暗河涌入，把冰窖整个灌满了，同时康斯坦丁的骨骸也消失了，暂时还没有查明闯入者身份。”昂热的语气很沉重，让人担心的不仅是龙骨失窃，而是入侵者采取的方式之简单粗暴，但又用时短暂，毕竟大地与山之王也打过龙骨的主意，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我……大概知道是谁抢走了龙骨……”路明非想了想，反正是不用回去做汇报了，干脆就在频道里把自己的梦跟昂热复述了一遍。

 

“这不是梦境，是高强度的‘血统通感’，只有血统相近的两者才可以用这种方式交流，”昂热顿了顿，“虽然不知道那位龙王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你是别有深意还是毫无心机，总之这个情报我们暂时可以相信，诺顿的骨骸一直下落不明，天空与风之王还没有检测到苏醒迹象，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比他提前找到大地与山之王姐弟的骨骸，我们已经直接知道了埋骨地，比他有时间上的优势，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出发！”

 

“楚子航，你作为组长，带领执行部A,B两组在上海分部领取装备后立刻赶往北京，相关细节诺玛会发到你的终端里面的。”

 

“收到。“楚子航点了点头，路明非注意到他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哎？那我呢？“路明非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的任务，有点奇怪。

 

“路明非，你出色的完成了这次协作任务，我说过了，在这次任务之后，会给你想要的信息作为奖励。记住这个坐标‘68.555646，17.902409‘，同样在上海领取完装备之后会有专机把你带到附近区域。“

 

“祝你们好运，我在学院等你们的消息。”通讯被切断了。

 

 

 

 

 

夜晚，太平洋的海水轻柔地摇晃着，但是路明非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反复地默念那串坐标，像是要把它嚼烂了咽下去。

 

“喂喂，重复太多的话小心出错呦哥哥~”路鸣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床头，把路明非吓了一跳。

 

“哇！你下次出来的时候至少打个招呼啊，我有几条命都不够你吓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路明非还是往后挪了挪，腾出来一点地方。

 

为什么总会想到他在幻境里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明明比自己矮了不少，但是那一瞬间的气势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全，但又有点悲伤？

 

“准确的说是还有四分之一哦，死嘛死嘛，吓死你我就不用费劲满足你的愿望了~“路鸣泽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嚼的咯吱咯吱响。

 

 

“滚滚滚，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路明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每次想要替那个小魔鬼担心都要气得半死。

 

“说真的，诺顿的遗骨在你那里吧，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被他抢走吗？”路明非看着身边悠哉吃着苹果的路鸣泽，“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抢走属于你的东西的吗？”

 

“我一点也不担心，他想要就让他拿去，诺顿的遗骨是为了猎杀白王准备的，现在白王已经死了，我要那个骨头架子也没用了，他要拿走正好给我腾个地方，何乐而不为？”路鸣泽头也不回，直接把手里的苹果核丢了出去，正中门后的垃圾桶。

 

“哈提要用它征服世界也跟你没有关系吗？你们俩的志向撞车了吧。”路明非觉得搞不懂路鸣泽在想什么了，“一山不容二虎啊，你就这么容忍他？”

 

“不不不……我允许他拿走他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他最后会发现他想要尽快摆脱的，就是那个东西。”路鸣泽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再说了，我的理想怎么会是征服世界呢，只有过家家的小孩子才会喜欢那种东西吧，”路鸣泽凑近了一点，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人的灵魂而已……对吧哥哥？”

 

“喂……我真的……不喜欢男孩子，你别凑这么近……”路明非抓起床上的枕头捂在路鸣泽的脸上，“你该死哪死哪去吧，败家玩意！”

 

空气中传来一声嗤笑，路鸣泽突然就从床边消失了，路明非来不及刹车，直接滚到了床下边，发出“咚”的一声响。

 

 

 

 

 

 

已经快到黎明了，今晚失眠的不止路明非一个人。

 

同时，亚特兰蒂斯顶层甲板。

 

海风带着湿润的潮气在甲板上穿行，目力所及之处全是漆黑的洋面，只有身下这块坚硬的钢板让人觉得自己是有依靠的。

 

楚子航坐在甲板上，看着手心里的钥匙。

 

在临出任务之前，鬼使神差的，他把它从那个风铃上解了下来，或许当时自己想的是作为一个护身符……或者只想把它带在身边。

 

“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儿似的……到那里去找她吧，我把她的一切都留在那里了。”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钥匙扣，把这枚钥匙牢牢地穿在了他的手心。

 

他曾期许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会真的把这段回忆当作回忆，通往那个雨夜的大门会永远封闭，自己或许会牺牲在某次任务中，或许会孤老终生……通往死亡的路有无数条，但楚子航清楚的知道，除了在两年前的芝加哥火车站，自己已经不希望任何一个故事开始了。

 

 

但是今天路明非说耶梦加德有可能复活……有可能成为另一个龙王的生育工具……

 

明明这只是任务……明明只是龙类之间的恩怨……

 

为什么自己会感到一丝欣喜？明明作为“夏弥”的人格可能已经永远的消失了，复活的只有那个凶残的龙王？

 

为什么自己又会这么愤怒？楚子航没有拿钥匙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旁边的甲板甚至有些融化的倾向。

 

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德？又或者是，她们两个从来没有区别？

 

 

 

面前的黑暗开始流动，稀释，变为深蓝，又逐渐过渡到金红，直到裂开一道口子，流动的金色溢了出来——天亮了。

 

 

楚子航把钥匙小心地收进口袋里，自嘲的笑了笑——

 

这次，他会选择拿起凿子，狠狠地砸破冰面，管他下面是鱼还是一条龙！

 

TBC

如果给我评论我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