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r Bi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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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下

 

 

 

 

路德维希换上便装，把手]枪从腰间的手]枪套中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没有和随属军官说一声就离开了营地。

 

他一直向南走，走出了悬挂着那个年轻男孩尸]体的城门，走过依旧开满红色罂粟花的原野和金色的麦田，最终走进了山中的森林里。

 

时隔五年，又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路德维希觉得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林间的一草一木还是原来的样子，该抽枝的抽枝，该发芽的发芽，可自己却从一个造访者变成了一个入侵者，他想过千百种回来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命运总是千方百计地在他和费里西安诺之间使绊子。

 

林间的星光，与野狼搏斗的惊险，费里西安诺躲藏的大树，袒露心声时背上的温度……以前发生在这里的故事仿佛也都像风一样消逝在林间了。路德维希明白，随着诺曼的死，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可能挽回了，但是他还是选择去往那个对于他和费里西安诺都意义非凡的地方，他有预感会在那里见到费里西安诺，即使这是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回来的约，他也欣然应约。

 

因为他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不甘心让费里西安诺认为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弑师叛道的刽子手。

 

 

 

天色渐晚，路德维希终于到了那个河谷，他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清凉空气，这里还是那么美，像他五年前看到的一样——奔涌的波河像白色的丝带，沉默的群山仿佛是灰色的巨兽，天空中的星星是洒在黑色天鹅绒上的一把珍珠，他抬头望向她们，就像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旧友——在那个令他永生难忘的夏天，是她们见证了自己和费里西安诺相遇，相恋和分别。

 

可能一会·就要见证他们的决裂，但路德维希还是从心底里感谢她们。

 

他走到那天费里西安诺第一次出现的大石头旁，疲惫地靠在上面，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使他的心出现了裂纹：

 

我看到的世界和‘他们’所说的世界，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为了这场战争而牺牲的人们，都是应得的吗？

 

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路德维希看着她们，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终于他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但是他没有回头，叹息一般的说到：

 

“终于又见面了啊，费里西安诺。”

 

同时他感到了有一个冰凉的物体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他不愿回头，因为他不想看到一个对自己充满恨意的，冰冷又陌生的费里西安诺；但是五年来无止境的思念使他还是缓缓地转过头，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

 

五年未见，费里西安诺的面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看起来更成熟了些，而原本蜜糖色的眼眸里却充斥着冰冷的杀意。他们近在咫尺，但是路德维希却觉得中间隔着一条看不到也跨不过的天堑。

 

路德维希看着那双眼睛，默默地按捺住了下意识想要拥抱的胳膊，他从那双眼睛里知道了有什么东西已经在费里西安诺的心里永远死去了。

 

“是啊，好久不见，路德维希·贝什米特少校。“费里西安诺微笑着向后退了几步，手里的枪一直指着路德维希的眉心。

 

在看到路德维希的装束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怎么没穿你们德]国佬那身引以为傲的黑色衣服？多少叛徒用命都换不到的衣服和特权，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费里西安诺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惊讶的嘲讽。

 

“因为我不是以军人的身份来这里的，那层衣服只是权力的外壳，我只想让你看到真实的我，“路德维希艰难而苦涩地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如刀绞，”对于诺曼教授的死，我也十分痛苦，虽然你不信，但是我还是要说，那次针对天文台的袭击不是我的本意，是我手下的疏忽，我已经下令枪决了他……“

 

“闭嘴！“费里西安诺尖锐而大声地喊道，举着手枪的手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不要再为你们残暴的行为找借口了！我爷爷是为了保护学生和自由的思想而死的，是为了这个国家死去的，他不需要你的痛苦和抱歉！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被自己学生带领的部]队杀死的，他还会不会为有你这样的学生而感到自豪呢？！“

 

费里西安诺顿了顿，使自己稍微平静下来，继续说到：路德维希，你和你的民族都变了，变得贪婪又残忍，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那些学生，那些犹]太人，那些无辜的人民……他们都是和你一样是平等的生命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问问你自己的心，路德维希，你得到你真正想要的了吗？“

 

“我不知道……”路德维希艰难地开口，之前想好的话语在费里西安诺尖锐地发问下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在集中营看到的那个小女孩的脸和红裙子；战场上倒下的士兵，炸成废墟的城市，部队里长官激情四射的演讲，飘扬在广场上的万]字旗，响彻着在每一个被征服的国家中的‘为了德]意志’的口号……都一股脑地涌上他的心头，使他感到巨大地疑惑和不解。

 

“为了德]意志……”他下意识地喃喃着在军队中重复了千万遍的口号，仿佛这句话就是支持他在军队中活到现在的全部力量。

 

“呵，直到现在还在重复着你们那句可笑的口号吗？为了德]意志？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我们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意]大利，为什么我爷爷要死？为什么吉安要死？为什么？这场他]妈]的狗]屁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费里西安诺向路德维希大吼着，一向温和的他在此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为爷爷报仇？”他握枪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杀了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路德维希闭上了眼睛，把双手举过头顶，“如果我碰见了诺曼教授，我会向他忏悔，我没有像他临走前嘱咐我的那样做……”他痛苦地想着，‘我应该不会遇见他，因为他一定去往了天国，而我注定属于地狱……但无论在哪里，我都永远爱你。’这句话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太过苍白。

 

被费里西安诺打死也好，这样自己就不用忍受心中的痛苦与疑惑了。路德维希在心中想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剧痛。

 

 

“砰！”

 

 

枪声惊飞了树中的鸟儿，在之后是片刻的寂静。

 

“为什么……”路德维希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人。

 

费里西安诺放下了斜指向天的手臂，对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路德，时隔两年收到你的来信，你想象不到我有多么的开心，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我还爱着你，因此我无法向你开枪，但是诺曼的死，我无法原谅你，你走吧，带着你的军队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费里西安诺缓缓地说到，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吞进了一把刀子，把自己的心绞的鲜血淋淋。

 

“如你所愿……那……再见了，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最后深深地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想要把费里西安诺的模样永远刻在自己心底。然后他转身离开，消失在山路与树丛，河流与星海的尽头。

 

 

 

费里西安诺看着路德维希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恍惚，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帝要如此地惩罚我们？”费里西安诺脱力地跪坐在地上，把手枪扔在一旁。

 

“明明是抱着一定要为爷爷报仇的心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他对着天空中的星星大吼着，他明白，即使没有对路德维希开枪——

 

但随着那声枪响，自己心中的路德维希已经亲手被自己打死了。

 

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费里西安诺觉得随着那声枪响，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一大块，空空荡荡，他捂着心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被自己的手枪绊倒在地上，他索性就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他曾经和路德维希一起计算过无数次她们的运行轨迹，观测过她们的亮度，费里西安诺曾经以为她们是有生命的，但是她们日复一日地在天幕闪耀，冷漠又无私地注视着大地上的悲欢离合，

 

“人们为什么要彼此伤害……”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在山路上的路德维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费里西安诺的大吼和哭泣声，他感到心脏传来一阵钝痛，他想转身跑回去，把费里西安诺搂在怀里安慰他；但是他不能，因为现在令费里西安诺心碎的，正是他自己。

 

事情一个接一个的发生，他也是中午才知道天文台遇袭的消息，尽管他不惜遭到处分去处死塞恩和马尔切诺，但是还是太晚了。

 

太晚了。

 

诺曼死了，也许费里西安诺和他的误会永远也解不开了，或许这一切，在中断了两年多的通讯时就已经注定了——

 

谁也不知道时间和战争会把一个人塑造成什么样子。

 

路德维希苦笑着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他想尽快地离开这里，每在这里停留一秒，想跑回去抱紧费里西安诺的念头就会增加一分。

 

终于，他走出了森林，停了下来，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抹全是泪水。路德维希最后一次抬头，仰望这里的繁星，她们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和优雅，在深蓝色的天空闪耀，虽然他明白在哪里看到的她们都是一样的，但是在潜意识里他觉得这里的星星更美。

 

但是那个曾经与他一起站在这片星空之下的人，或许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Tbc

 

2015年的情人节 相同的地方 不同的情节。

感谢一直支持着我的你们 圈子冷下来后也想过放弃，但是想到前年这个时候准备停更时说的话，高考完之后还是拾起来接着写了，说实话自己的行文风格已经不如高中时候的精致了，对自己的后续剧情也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能得到大家的喜欢真的非常开心！

然后就是很抱歉在这个大家都在发粮的日子里发了刀片，但是一篇是我写完告白之后立马就写的一篇，还是决定发上来，但是结局一定是HE，大家请放心。

 

出本的事情有在考虑，估计会不太一样，大家不要着急。

 

也希望新的一年大家会用评论砸向我，我会很开心的！！！

 

新年快乐 情人节快乐！